這次回臺灣,在台北與友人碰面了。 我們曾是一起在高雄做事的同事,因此結下深厚的情宜。 每次我回去,若是她有時間,一定會來看我。 這一次見面,我們還是什麼都聊,但她提到了目前在台北工作所遇到的一些境況。

朋友C說,在臺北某大賣場當組長後,工作相當忙碌。 偶爾得空了,同事之間也會聊聊天,但她的某位上司(好像是股長級的吧?)在跟她聊天時總是故意裝出台灣國語的腔調與她說話。 她很是費解,終於問她的上司為什麼要特別用臺灣國語的腔調與她說話。

該上司表示:「你們南部人不是很台嗎? 用台灣國語的腔調來說話就很台呀~ 我覺得這樣跟妳說話很適合。」

朋友C覺得很生氣,因為“台”這個形容詞多多少少還是帶有貶低人的意味。 不是嗎? 那位上司的想法中難道就沒有一丁點兒的瞧不起人? 敝人是不信的。

她說完她被人“另眼相待”的經驗後,讓我也想到一些不愉快的自身經驗。 在國外被當地人歧視的情況,或多或少都會有,可我們是有心理準備去面對這種排斥與誤解的。 但如果這種近似歧視的言論是來自於自己的同胞呢? 站在異鄉的土地上,您心頭中又是怎樣的一番滋味?

當時在大學裡認識了幾位同樣來自臺灣的同學,彼此的交情自然是會比一般同學來得更好一些。 我們彼此介紹過自己來自於臺灣的那個城市。 真巧了,敝人竟是其中唯一一位來自高雄市的人。 當時他們已經咦了一聲,故意很用力地看了我一眼,我倒不為這份突出而在意。 一段時日過去,某日我們又聚在一起聊天,也不記得我們是聊了什麼,直到我提起「在我們高雄啊」… 其中一位男同學突然大聲問:

「咦? 妳不是臺北人嗎? 我一直以為妳來自台北市呢!」

聞言,我睥睨他一眼:「我一開始就說過我是高雄人呀,有什麼好奇怪的?」

「哦,那我一直記錯了。」 他笑得很陽光,續道:「奇怪,南部人也會出國留學哦?」

到此… 憑您對水凡的認識,您認為敝人會否高興?
「只有井底之蛙才不知道南部人也會出國唸書。」 我如是回答。
這是事實;他並不知道我有好幾位朋友與高中同學都在國外,只是地區或學校不同罷了。

在海外,人種之間與文化差異或多或少會造成一些誤會與歧視的情況,只是這些情況並不足以讓敝人認真去思考個人的修養與水準的程度問題。 反而是來自於自己同胞的一句有意無意的貶低,最能引發我的感觸。 您若說這叫「最能引發我的怒燄」,也可以啦。

還記得在千禧年那一年,水凡回臺灣渡假,正巧碰上在台北展覽的來自大陸西安的秦兵馬俑,敝人與姊姊就趁剛好去台北探望友人之機,前往一觀名聞遐邇的片段遺跡。 那是冬天,人潮一早就在展覽處的四周圍成了人牆,我們也在其中。 從早上八、九點就站在人龍中,到中午十二點過後我們才挪動到展覽處的正門前,總算是快要輪到我們能進場了。 這段時間中,目睹了許多民眾買黃牛票進場;這是造成我們前進緩慢的原因之一。 當然,兜售黃牛票的人不是沒找上我們,只是我們不屑投機取巧。 也是因為原先排在我們後面的那一家人買了黃牛票入場,所以排在更後面的一位女士、帶著好幾位國小學生的一行人前進到我們後方的位置。 漫長的等待使我們很願意跟陌生人交談。 我們自然是先好奇隨行的一票學童們是否皆是她的孩子,她笑說是鄰人家的孩子全託她帶來看展覽。 我們雖然天南地北的漫聊,卻也抱怨了一下排隊時間過長的不耐。

我說:「從各地慕名而來的參觀者可真不少。 為什麼這種好展覽只在這一處辦呢? 若是分別在南、北各辦一場展覽,將有更多人有幸目睹古文物的風采,許多人也不必特地從南部趕來這裡人擠人啊。」

那位女士聞言笑了,直搖頭:「哎呀,這種展覽怎麼能在南部辦呢? 南部人這麼沒…」

「沒水準是嗎?」 我沒等她說完全句,立即接道:「一開口就批評別人沒水準的人,自己的水準在哪裡?」

有那麼幾秒鐘,她是訥在當場不知該如何反應的。 支支吾吾一陣子,她紅著臉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就不會傻在那裡了。
「不是這個意思就好。」 得饒人處且饒人;我的老師教過。

那一年被嚇到的女士,不好意思,敝人就是當時以一句話堵死妳的人。 一點都不覺得她自己很土、很台、很沒有水準(無關物質條件)的水凡,雖然她是妳口中的「南部人」。

從以上的三則生活小插曲,您仍將以何種標準來評判個人「水準」這種東西? 區域性、學識、家教,還是工作職位或年收入? 僅只「臺北市」區區一個小地區,憑什麼該給自己太多的優越感? (請注意,筆者非在針對所有住在臺北市的同胞,除非您真的無法以平常心看看不同人的觀點。) 名校畢業的人們不代表各個皆是品德崇高之輩。 家教絕對會對個人水準有影響,但不是絕對的判定值。 工作職位越高的人越不懂貪贓枉法、舞弊弄權? 年收入高的人們各個都明白什麼是「雪中送炭」? 無關物質條件的「水準」,它偏偏就不是以上三則生活事件中那較為無知的一方所認識的“水準”。

該在什麼場合、時機,做出最合宜的表現;不以自身學識、經歷、職務為輕視他人的籌碼,這就是最基本的「水準」,我個人這麼認為。

以上感觸非意在挑起什麼「南部人」、「北部人」、「中部人」的心結,更非旨在闡述某些台北人不該自認比生活在其他臺灣地區的人們有水準,而是希望您看一看… 生活在臺灣的人們真的該先區分自己,然後做這種無意義的比較嗎?

「水準」這種東西啊(無關物質條件的)… 在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卻不在「自以為是」的無知裡。 您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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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anaiso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