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之二】


記憶中,我沒有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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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那邊冒出來的市井無賴? 憑什麼讓我叫他皇兄?
除了長像還能登大雅之堂,其他… 能有什麼通天本領跟我相提並論?


緊抿著粉唇… 魔父怎能拱手分人一半呢…?


闇蹤隨手折下樹枝,往正通過的長廊石柱上胡亂抽打。直至樹枝被打斷了,又拾起數塊小石子往人造池塘用力扔去。 越想越氣的他奮力將手中最後一塊碎石扔出,遠處立即傳來一聲哀嚎。 心知不可再鬧下去的黑衣這才收斂起氣過頭的橫眉豎眼,整理儀容一番, 拂了拂衣袖,彷彿此舉能消除他剛剛一身的暴戾之氣。


[夫子說過,若要發脾氣就別進這書齋。 別氣,別氣… 不能氣!]
闇蹤邊走邊深呼吸。 吸… 吐…,吸… 吐……
現下他終於能假裝心平氣和地踏進「創守齋」。



沒多久,白衣在右護法的帶領下也進入了「創守齋」。
「紀夫子,這位就是魔皇跟您提過的少子殿下--- 白衣。」


右護法向髮色斑白的灰袍老者作個揖後,就將白衣引荐給他。
「魔皇期盼您能一視同仁地調教這倆位魔劍道最重要的人。」
簡潔地說明來意,右護法即先行告退。


紀夫子打量了白衣一下,露出和藹的笑容,讓他在闇蹤左手邊的桌案坐下。


[初到魔劍道還有好多新奇的地方沒去過呢!]
白衣前看看、後看看、左看看… 這清雅的竹齋裡沒有華麗的多餘裝飾,只有幾幅字畫掛於牆上,和三張桌案。 沒有濃郁的熏香味,倒有淡淡的書簡香… 連一個侍候的書僮也沒瞧見。
再往右邊望去... 闇蹤一身黑壓壓地擋住了他的視線,真是… 大殺風景!
但白衣發覺… 此時正襟危坐的他…. 跟平常判若兩人。 早晨的朝陽照在他白皙的臉及黑緞般的髮上… 白衣揉揉眼,莫非他看錯了?


仔細瞧瞧這位驕縱跋扈的皇弟… 細尖的臉蛋,邪魅的丹鳳眼,秀氣的瑤鼻,粉嫩的薄唇,及如女子修長的手指。 他實在不懂… 老天爺為何要賜給這個討厭鬼一付清麗的面容。


感受到被人評估的視線,闇蹤驀然面向白衣,瞪了他一眼,心中暗罵: [無禮的傢伙,竟敢端看本太子! 再看就挖出你的雙眼!!]


白衣雖被闇蹤那突如其來的殺人白眼嚇了一跳,但也不甘示弱地對他扮了個鬼臉,還不忘輕柔、小小聲道:「喲~~~ 有什麼了~不~起~喔~~~」


闇蹤豈肯讓步!? […真 …真恨不得能一腳踹死這個鄉下人!!]


倆人你來我往的小動作盡收紀夫子眼下… 數道無奈的冷汗自老者額上緩緩滑落…。



「正心。」
雖只是微弱的兩個字,闇蹤竟如同觸電般趕忙回身坐好。
白衣雖感受不到話中的威嚴,但見狂妄的太子都乖乖聽命了,他也識相地安靜坐正。


「少子…. 老朽紀緗,是負責教授您與太子詩詞歌賦的夫子。」
白衣只能靦腆地點點頭,傻笑一下,算是致意了。


「今日我們就來談論楚辭的文理及一些流傳至今的佳作…」
「不,夫子。」 闇蹤打斷了夫子的話。 「我記得有一次您提到中原那位以武建國、以文治民的唐太宗。 他的貞觀之治使得中原的大唐國富民強。 您可否再說說他的其他事績?」


紀夫子難掩對太子讚許的神色。 每當他向太子提起中原的事物,太子總是聚精會神地傾聽。 對中原的探索不只是稀奇古怪的趣聞,更多時候… 太子喜歡聽中原君主的治世之道。 …這是個好現象。
「好吧,老朽就再說一則太宗與臣子們的軼事。 貞觀初年,有一大臣獻計給太宗以除去身邊的佞臣。 大臣說道:陛下,您可藉機假裝發怒。 如能不顧陛下的憤怒,仍直言勸諫者,即是忠臣;可信賴者也。 若因懼怕陛下臉色,而曲意逢迎、順從陛下心意者,即是佞臣。 …這是個好主意吧,太子殿下?」


闇蹤沉思片刻,答道:「要是太宗自己都欺瞞臣子,卻相反地要求臣子們正直,這… 不是如同寄望污濁的源頭湧出清澈的泉水一樣難嗎?」


「是的,太子。 太宗回答那位大臣--- 他要以「至誠」來治理天下啊!」 紀夫子欣慰地說道。


「至誠」… 這是個困擾闇蹤已久的問題。
[中原人能以至誠治理天下,而這道理能在魔劍道行得通嗎…?]



白衣看著若有所思的皇弟… 小小的腦袋東搖西晃的…… 在想什麼呢?
夫子與皇弟的對話也一直在他的腦中迴盪 … 「至誠」……


君與臣的問題對白衣而言是有點難懂的,然而闇蹤有條不紊的對答著實震懾了自認很老成的自己。
[以闇蹤的年齡… 不正是該天真無邪地享受無憂無慮的日子嗎? 這麼小的小人兒就必須承擔大人世界的爾虞我詐?]


白衣豁然明白自己剛剛沒有眼花。 這個小鬼的柔亮髮上… 真的閃耀著不可一世的王者光環,而非是黑髮折射日光所產生的幻覺!


他不得不承認雖然眼前的皇弟仍是討厭鬼一個,但在這書齋之中,他確實散發著一股肅穆的王者霸氣。
[這位太子是有他能囂張跋扈的實力。 現在的自己… 是無法贏得他的認同的。]


有了自知之明後,白衣才驚覺自己手心已泌出冷汗。 他… 不能小看這個小鬼,但他也不會就此認輸。
有一天,他一定要比皇弟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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